走进昆山国际会展中心，最显眼的庞然大物不是概念汽车或巨型机械，而是一个真实的“算力猛兽”——中科曙光scaleX万卡超集群。令人惊讶的不仅是其澎湃的算力，更是它的“身材”：一个容纳万卡规模的AI算力集群，如今已能摆在展馆中间一隅，而非一整个展馆。
这背后，是算力密度高达同类水平20倍以上的技术飞跃，更是开放架构带来的产业协作魔力。它直观地宣告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：中国AI计算产业走向生态共荣。
近日，首届光合组织人工智能创新大会（HAIC2025）以“智算无界，光合共生”为主题，汇聚了全产业链超2500家企业代表。这不仅仅是一场年度盛会，更是一次在中国AI步入“人工智能+”关键阶段，对开放路线的集体宣言与成果检验。
共识：为何必须开放？
当高端算力供给的“性能墙”与软硬件适配的“生态墙”日益成为制约产业发展的双重瓶颈，“开放”已从可选项转变为产业突破困局的必由之路。HAIC2025如同一面多棱镜，折射出从芯片、整机、软件到应用的全产业链在开放架构下的思考、实践与期待。
光合组织秘书长任京暘从平台视角阐释了开放的凝聚力：单一厂商举旗容易引来防备，第三方组织更能公正地汇聚产业力量。而光合组织通过建立供需对接平台与利益分享机制，让成员在贡献技术的同时也能获得商业回报，从而将开放理念落到实处。
海光信息副总裁吴宗友同样指出，过去几年国产芯片快速发展，但种类繁多、接口各异，给用户适配带来巨大成本。开放架构的核心价值，正是通过建立统一标准与接口，帮助客户节省成本、提升优化效率，我们致力于提供一个确定性的选择。
当前产业链条很长，但趋势需要紧耦合。如果每家都追求大而全，结果就是大家都没做好，还形成了众多割裂的小生态。中科曙光高级副总裁李斌道出了行业痛点。这种内卷与重复建设，不仅消耗企业资源，更让最终用户陷入选择困境。
在此背景下，“开放”从可选项转变为产业突破瓶颈、实现可持续发展的行业共识。
实践：开放架构下的硬核突破
开放不是空谈，需要硬核成果支撑。
本次大会最受瞩目的实物成果之一，是面向万亿参数大模型训练设计的中科曙光scaleX万卡超集群。该集群由16个scaleX640超节点通过全栈自研的RDMA高速网络互连而成，关键之处在于其硬件支持多品牌AI加速卡，软件兼容主流计算生态。
李斌表示，在追求极致算力密度与能效的当下，超节点采用高度定制化、紧耦合的设计，牺牲了部分通用性与灵活性，换来了性能的飞跃。同时，曙光正通过推动CPU与GPU间总线互连协议的开放，力图让这种紧耦合系统不那么专用，兼容更多芯片。
在整机与终端层面，开放生态同样催生了创新。
紫光计算机产品中心总经理潘睿分享了其UltiStation 800H AI工作站的特色：前置可插拔硬盘仓。真正跑AI的用户不会用网络传输大量数据，拔硬盘永远是最快的方式。这一设计源于与生态伙伴及用户的深度交流。
雷神科技路凯林则宣布，搭载海光芯片的电竞主机已正式发布，标志着国产芯开始进入对性能极为敏感的消费级市场，这是对国产计算生态边界的一次拓展。
挑战：生态协同面临的三重门
尽管前景光明，但走向开放协同的道路依然充满挑战。来自产业链各环节的受访者，不约而同地指出了当前面临的三大核心问题。
第一重是“生态墙”。潘睿坦言，相比美国市场由少数巨头主导的集中式生态，中国的ICT市场是割裂的，充斥着多样的CPU、GPU架构和算法公司，导致效率损耗。路凯林则从整机厂商角度指出，制约体验的关键在于生态资源的丰富度。
第二重是“软实力”。启元实验室王豪杰指出，国产算力生态想接近英伟达，仅靠复制硬件远远不够。英伟达的成功在于其构建了一个统一的软件栈接口，吸引了整个开源社区的贡献。为此，启元推出了“九元智算”软件栈平台，旨在屏蔽底层芯片的异构性，向上提供稳定统一的接口，让上层应用一套代码即可在不同国产芯片上运行。
第三重是“存储与成本”。全球存储涨价周期与AI算力需求爆发叠加，给产业链带来巨大压力。潘睿预测，存储价格在高位徘徊的时间可能比预期更长。优刻得AI算力负责人丁振雷也表示，供应链压力巨大，企业采购策略被迫前置。与此同时，如何让AI算力更普惠、降低中小企业使用门槛，是光合组织等平台正在着力解决的关键问题。
路径：从技术开放到价值闭环
如何破解这些挑战？HAIC2025上，产业链各方给出了从技术到协作模式的多元化答案。
技术层面，解耦与重构是关键。任京暘指出，开放计算的核心是将全产业链难点分层解耦，在每一层聚集多家优秀厂商共同突破，最后再形成面向用户的紧耦合系统。吴宗友强调，其AI开放架构并非以某一产品为中心，而是旨在让用户不关心底层CPU、GPU型号，都能在同一套体系中运行程序。
协作层面，建立“竞争前研发”机制。任京暘认为，头部企业需真正坐下来，在竞争来临前进行联合研发与标准制定。30余家生态企业联合发起的“AI计算开放架构联合实验室”首批项目组协同创新计划已启动，下设多个工作组，具体推动芯片互连、底层软件等标准的开放共享。
应用层面，以场景倒逼技术。路凯林认为，生态中不仅是技术服务于场景，场景也在倒逼技术升级。潘睿分享了从用户中总结的AI四大诉求：免费、随手可得、及时响应、真实可信，这些诉求正是产品迭代的灯塔。
中科院高能物理所陈刚主任则提供了产学研合作的典范：通过与曙光、海光等光合组织合作伙伴深度合作，将高能物理计算软件移植到国产平台，既推动了国产硬件发展，也满足了前沿科研需求。
笔者观察
HAIC2025如同一场盛大的阅兵，展示了中国AI计算产业从“单兵突进”走向“兵团作战”的决心与能力。从海光、曙光的底层硬件开放，到启元实验室的软件栈桥接，再到紫光、雷神的终端创新，以及优刻得等平台赋能。一条光合组织托起的，基于开放架构的国产AI计算全生态图谱已然清晰。
这条路并非坦途，生态割裂、软件短板、成本压力仍如高山横亘。然而，正如高能物理所陈刚所言：我不认为国外能一直卡住我们，这个时间不会太长。这种信心，源于对开放协同力量的认知，也源于对市场需求与产业规律的双重把握。
当算力成为新时代的水与电，开放则决定了输水管网与电网的覆盖广度与运行效率。HAIC2025证明，中国AI计算产业正携手拆掉生态的墙，共同铺设一条通往智能时代的开放之路。这条路，注定通向共生共荣的未来。
